我是谁？
格奈娅·尤利乌斯·阿波菲斯。
镜子里的身体是这么回答我的。
她是格奈娅·尤利乌斯·阿波菲斯。
她很年轻。
并且很小。
格奈娅的发育并不太好，她聪明，博闻强记，颇有姿色，但整个人却偏向瘦弱。
她比寻常的孩子矮小，并看着生长的要更慢，这并不是说她看上去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只是格奈娅的成长似乎比其他孩子来的缓慢，她比同龄人看上去仿佛是年轻了几岁。
她为此很是感到苦恼，因为不健康的身体会让她缺乏威严，她现在到了成年——本地人将十五岁的孩子视为可以完全独立——应该到了能独自看管一些家业的时候，但她的身体却总让自己有些惴惴不安，她不认为自己是个有足够威严的首领。
尤为重要的是，她最近还出了些状况。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问：“你是谁？”
没有人会回答她。莎赫里法在叫醒她后就离开了，这一小会儿时间，格奈娅是独处的。她关了房间的门，照旧保持黑灯瞎火，然后赤身裸体的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
应该没有人回答她的。
但她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动静。
有人在回答她，试图回答她。一个声音似乎在她身体内说话，但她仍然抓不清这种感觉，她本觉得这都只是些可笑荒诞的错觉，但一连两个月过去，这种错觉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她十分害怕，仿佛是有个恶鬼爬进了她的肚子或者是大脑里。也许什么时候它就会破体而出，将格奈娅一吞而尽。
她颤抖着抓过了自己的长袍，手忙脚乱的裹在了身上。
她拉开了窗帘，让窗外的阳光照在身体上。
有些冷。
………………
“阿米达拉老师。”
“说？”
“你有奴隶吗？”
“当然有。我在城里的宅子中有三个奴工。”
拜尔列回答的很快并且干脆，不过他对格奈娅的问题有些好奇，他抬起头，等待后续的说法。
“你是怎么买到他们的呢？”
“买……就是拿着钱去找商人……呃，我想你应该有特别的意思？”
“没有。”格奈娅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知道具体一些的过程。”
“你想买个奴隶？请原谅，我冒昧的多一嘴，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拜尔列露出了一些好奇的神色，不过格奈娅很干脆把他堵了回去：“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尊敬的阿拉米达老师。”
“好吧。”
家庭教师略显无奈的拍了拍手掌。
“如果你想自己买个奴隶，首先，我们需要钱。”
他说着把手伸进了长衣里，从腰带附近的位置拿出了一个有绳扣的精致黑袋子。
“第纳尔。有印象吧，罗马银币，萨珊也使用类似的钱，不过价值稍有区别。”
他说着把袋子慢慢解开，然后将里面的钱币倒了出来。银白色的大致规则的圆银币一枚接着一枚从钱袋里滑出，其中夹杂着一些稍小一些的铜币。
“第纳尔和芒冠币。”
他继续说着，下手把钱币一个个排开，分到不同位置，整整齐齐的列在一起。
“哦，还有一些碎币……”
几枚比芒冠币更小一些的切割整齐的条状钱币被他单独又拿了出来。
“亲自花过钱吗？”
他做完后，抬起头来问格奈娅。
格奈娅摇了摇头，不过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拜尔列没有在意，他继续介绍道：“这是第纳尔。萨珊和罗马人都在铸造这种钱币，埃及人也在做。它很通用，不过有的时候价值不太一样，罗马最近的钱总会轻一点儿……对了，东方人不用这个，不过也不是不能和他们谈，提供给他们将这些钱换成物品的渠道就行了。”
拜尔列捏起一枚最大的银币，展示给格奈娅看。银白色，似乎打磨过或是用什么擦亮了，看上去仿佛很新——他的钱都闪闪发亮——钱币的中央有一个戴头盔的人头像，是凸印，看上去并不难看。
“一枚可以换两袋面粉，或是一大袋的米，可以买一个不太好的奴隶，还可以在城里搂着一个大胖女人舒舒服服的睡一晚……得让人找钱。”
“如果你再乱说一些东西，我就会告诉长姐。”
格奈娅警告他。
“当然，一枚钱就够换一个奴隶了，真不值钱，对吗？”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把银币轻轻放回到桌上。格奈娅分不清他到底是说人不值钱，还是第纳尔不值钱，只得听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往上是特米西斯，金的，一枚大概有八枚第纳尔的价，不过我没带那种钱，它平常根本花不出去。往下就是这个，瞧，铜的。”
他拿了一枚铜钱起来：“芒冠币。六枚换一枚第纳尔，一枚的话……大概能买一些水果，能吃饱饭不过不要求太好，能吃到肉。”
铜币上印着的是一个藤叶编织的圆环。
“往下就是碎钱了，差不多一枚能买两个面包，一般是芒冠币切开的，有时候第纳尔也会被切开，不过比较少见……”
格奈娅思考了一下，她看着老师桌子上的钱，慢吞吞的问道：“如果钱足够多的话，我能买到一个贵族吗？”
“恐怕……”拜尔列被她的问题多少惊了一下，他习惯性的在胸前合起了双掌，然后捏了捏幺指上的戒指：“难。”
“为什么？”
“因为贵族比平民有价值的多，何况是和奴隶相比。”男人咧开嘴，露出了整齐的牙齿，轻笑着讲了下去：“你的姐姐每周会给我一枚特米西斯作为固定薪酬，除此之外我还能在其他方面得到更多报酬。在去年的一年里我一共有七十二枚特米西斯和额外的三百一十一枚第纳尔入账，而我只是一个家庭教师。”
他顿了顿，把问题推回给了格奈娅：“我的公主，那些大贵族轻松就能赚到超过这个数字几十一百倍的金钱，他们的财富源源不断，你觉得需要多少钱才能……”
他眉毛一挑。
“让她们成为你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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